“那个…如果我们找人打亚斯一顿,是不是会好些?”过一会,似乎恢复了平静的蓝从德的怀中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流泪后的痕迹,眼中却已经开始重新闪现生命的光彩。德愣了一下,明白过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非要找医生过来不可吗?其它人用鞭子抽他一顿不行吗?我在俱乐部看到那些家伙,不管是谁抽他们都一脸幸福的样子呀!”德又摇摇头。事情要那么好解决就好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从肉体上伤害亚斯,就能满足他的愿望,那么无论心中是如何的厌恶,他也愿意为亚斯担起这个责任。

 “不是任何人都行的哪,笨蛋。”仿佛是对着蓝,又仿佛是穿越了蓝的身体望向他的身后,德喃喃自语。身穿黑衣的男人走进大厅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觉被吸引了。那男人倒也不是甚高,身上的衣服也不见得如何华贵,但自然有一种气势将他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站得最近的侍应生立即过去微一躬身,那男人说道“你们老板呢?”“对不起,先生,他现在恰好不在…”

 “阿德呢?”“德先生在…请这边走。”侍应生甚至忘记了先问对方是否有预约,直接将他带到了大厅侧边的隐秘电梯,而男人点了下头示意对方不用跟上去,自己开动了电梯。

 到了十楼,男人出了电梯,走向西斯里亚的老板办公室。正坐在办公桌后边代理事务的德站起身来。

 “阵内先生。”他们两人握了手,德省略掉见面的客套话,直接切入主题。“是这样的,我们想请您在圈内,将一个叫卡莱。拉赫的医生列入不受欢迎的行列。”

 “理由?”德开始从那医生来西斯里亚的第一次开始说起。对店里男孩的伤害有三次,但因都没有严重到足以开除会籍的程度而只是被警告。之后则是固定与亚斯的交往,一月大概两到三次的见面。阵内听他将情况说完,摇了摇头。

 “只是这样的话,是没有办法的。”“可是他确实可能是恶意的。在他来找蓝前已经知道…我是说他是在明知亚斯无法离开他的情况下,特意抛弃了他。”

 “这只是想法而已。”相对与德略微提高的声音,阵内仍保持着平静的语调,靠在坐椅上的姿态也仍旧很放松。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没有遗漏,那么他们之间并没有签定任何契约,没有契约的情况下,不存在权利和义务的说法。所以,就算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也并没有以此为基础提出指责…”

 “可是协会的作用不就是进行调节和约束吗?在法律控制的范围内,约束整个城里,不,是整个国家中这个秘密组织的行动,使它不过于出轨,将游戏中危险的人物驱除,而保证整个群体的安全性?”

 “原则上是这样的。可是就算身为主席,也还是有规章需要遵守。所以,很抱歉…”男人的嘴里吐着道歉的话语,脸上却没有特别的表情。德怔怔地望着对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亚斯倒在地上,浴缸中是满满的血水的情景。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因为怨恨而压紧了。

 “是因为亚斯是受方吧?”“?”“Submissive。你们是这么叫的,没有错吧。就象之前叫那些被插入的人Bottom一样。顺从的努力,永远俯首帖耳,也不会反抗。这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所需要的吧。

 还专门装模做样地弄出一个什么审查会,还有什么调查组。换了是一个奴隶把主人给甩掉你们早就动作了起来吧。肯定早就在整个圈子里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个可怜的家伙一辈子也找不到人可以接受他。

 是呀,反正他就是喜欢被虐待嘛,那么不让他受虐待就是最大的虐待了不是吗?至于亚斯?少了一个这种家伙算什么,反正更年轻更结实更有弹性的臀部…”

 “我想你是误会了。”男人的声音并不高,语调也不严厉,然而德却住了口。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墙壁的隔音很好,外边的噪音没有丝毫流泻进来。德将头埋在手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发抖。

 “我现在身为协会主席的现实,并不说明任何事情。事实上,虽然牵涉到他人的隐私,但是也可以告诉你,之前和再之前的主席,都是…你嘴里的受方。”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大多还是从第三方的资料中得到。

 眼前男人并没有特别做出说服他的姿态,然而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德,眼前这个姓阵内的男人并没有说谎。

 “一个人的价值,或说行事能力,并不应由他的性向而判断。多年前,有位律师在为身为同性恋的当事人辩论时,曾引用圣经中的言语说,Allmanarecreatedequal。所以,你看,在上帝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并不是只有异性恋者才平等。也并不是只有施方才平等。”

 男人继续说“事实上,人类在寝室中的行为,并不构成他其它方面能力的判断。我知道有许多深具魅力个性与决断的领导者…而如果不是在卧室中,无人想到他们会是那样柔顺的接受者…”

 “可是亚斯…”“亚斯的事情我会去注意,也会让人多留心你所说的那个医生。只是以目前的事实来看,我还无法因此就发布驱逐令。”

 男人说到这里时,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表情。坚毅的嘴角在瞬间变得柔和了些,男人淡淡地说道“毕竟,我们不是生活在理想国。”***“老大,这里,这里!”

 阵内眯起眼睛。幽静的一片白色中,火焰般耀眼的红色在上下跳跃,简直能够想象到那个小白痴正一脸兴奋地在那里跳上跳下,全不想现在正在医院里,而房中的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他刚从电梯上出来,一团红色的火焰就冲到他怀里“吧嗒”响亮地亲在他脸上,把他带着探望病人的花压碎在胸前,而昂贵的装哈密瓜的袋子也几乎落在地上。

 旁边有人影一闪,探病的礼物被那人接住,阵内怀里的人也满意地退后一步,欣赏艺术品般的审视着他的脸。

 “完美,FuckingPerfectNice…”阵内伸手一擦,苦笑着看着手上沾到的口红印记,而一旁的阿尊则仿佛他打破了什么精致艺术品一样,做出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

 “太过分了,老大…这是人家特地为你擦的口红,而且印得那么完美…”一边扭糖似地缠在他身上。阵内摇着头阻止他的笑闹,一边经过的护士已经侧目不敢注视了,他可只想尽早探病完后赶回总部,该做的事情还有一堆呢。

 一转眼,看见静静站在一边的人,对方遇到他的视线,轻轻低头行礼,而趁机拐住他胳膊的阿尊则在一旁笑道“那,这就是我前天跟你说赚到的家伙。苍,这是咱们老大。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是协会里的主席哦。不过你不可以看上他,因为我已经把他预定了…虽然老大直到现在还拒绝承认我的魅力。老大,这是苍。”

 阵内伸出手,对方似乎迟疑了下,将手在裤边微蹭了一下,才伸出来。阵内与他握手时,感觉掌心一片冰凉。他打量了这个叫苍的男孩一眼。

 身材很高,四肢修长,略长的黑色短发,总体感觉很平淡。倒不是容貌,而是穿着一身灰色的形状无可形容的便装,不要说与静人相比,就算是与有着灿烂红发的阿尊,在气势上也就会先输。

 由于阵内八小时正职外的工作,经常能见到各样的美人。在纵然不能说是以貌取人,但每个人也会努力地以装扮将自己最耀眼的地方充分显露出来的这一圈里,象这个叫苍的男孩这样,几乎可以溶入背景的装扮,是非常少有的。

 他注意到苍与他握着的手似乎僵硬着,一边阿尊已经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说“苍不喜欢人家碰他,所以老大你也不用握手了。静人刚才已经醒了,咱们赶快回去,不要让他一个人在那里东想西想…”

 关于静人的事,是阿尊一大早打电话到阵内的卧室把他吵醒的。电话里的阿尊似乎很生气,说一一堆大出血之类的吓人的话,逼迫他答应一下班就到医院去看望,就匆匆挂了电话。

 阵内打他的手机他又没有开机。阵内见过静人的主人成一郎,印象还算可以,几个月没见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本以为是大件事,赶到这里听说静人已经醒过来,才松了口气,也就开始问阿尊详细的情况。

 “还说呢,都是他那个变态的主人!老大你应该把那家伙放进黑名单,不,我想我哪天悄悄把他做掉就算了。啊,不过那样的话静人会难过,真难办…喂,静人,你好好在床上躺着,起来干吗?”

 阵内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这家医院的院长是他的亲戚,可以提供这间在偏僻角落的加护单间病房。

 静人的身份相当特殊,而这次受伤的事件更不能让外界知道,因此将静人接到这里来。正在床上努力坐起的静人被冲上去又按回床上的阿尊使劲数落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阵内发现静人的脸色相当苍白,拉了阿尊一把,示意他让静人安静躺下。“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静人说着,又挣扎着想起来向阵内行礼,被阿尊一把按住。“哎呀,你客气什么呀,老大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是吧,老大。不过话说回来,你家那死人倒是到哪里去了?哼,他不在正好,我们正好把他踢出局…”

 阵内知道阿尊口里的“那死人”是指静人的主人成一郎,看到静人脸上忧郁的神色,轻拍了阿尊的肩膀一下,警告他不要再多话,朝前靠了一点道“不要紧张,静人。没事的。我们不会轻易做出判断…在听到你这边的说法前。”

 静人将脸转开。阵内等着他回答,想着今天早报上头条上注销了静人的照片。世界首屈一指的模特因病取消,消息传出去,到了下午,静人的fans已经将他的经纪公司包围得水泻不通,一致要求给出静人所在的地方,最后必须要靠防暴警察出动。

 阵内倒是颇同情静人的经纪人,若是能回答出那些记者和警察的盘问,相信他会很想说实话的。

 问题是他真的不知道静人在哪里。静人和成一郎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年,狗仔队都还没有得到消息,不得不说他们的行动尚算相当隐秘的。这也让阵内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两年前静人刚出现在圈子中,曾经引起小小的骚动。